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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俏如來一償父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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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3-11-22 13:51

 (問俏、郭箏)殘星拂大旗

殘星拂大旗



茫茫白霧如紛飛細雪。寒意侵心,是雪,是霧,是往事。

霧中,僅見那孩子的唇塗著血紅。

鮮妍的豔色,疾速滑落,披灑,劃開一道奪目光景,驚心疑裂帛有聲。

原來,那孩子的頸項也汨汨吐出同樣血紅。

血轉殷紅,把他一襲暗色衣裳,浸染得愈加黝暗凝重。

而他年輕精巧的臉龐,比霧更蒼白。


穿行於濃霧,路過那個孩子,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孩子無意舉步向前,亦無法回頭。
微將肩膀一側,避過那孩子纖細的身軀。
那孩子低垂了臉面,沒瞧清模樣。其沉痛鬱結,卻黯然跟隨,徘徊哀泣,經久不散。

視界裡,霧色迷濛,人影身形難辨,何況看清容貌。
然而,永遠不會錯認的,是俏如來的朗朗氣息,如佛,如龍,光明、熾熱,堂皇正大。

俏如來的淚和血,乾淨清澈地足以洗除這片魔障般的迷霧,溫暖地幾乎可支撐他自己被夜露濡濕的清減體態。
『唉!俏如來啊……!』
縱使,護他不能夠,助他也不能夠。仍舊,親眼見他解除危機,身上無恙,方得稍稍寬慰。

但不知,何時真正放得下心?
雖然不懂,也明瞭,俏如來無法成為另一個人;也知曉,俏如來終究必須趕上他那個師尊,充填那個位置。
隱約可察,那副擔子,比過往經歷的更重。重得難以言說,重得在肩負之前可能體會不到一分。

俏如來啊!你相信的,我相信。
相對於你,我的選擇毫不艱難。
只是,後有分擔不了的未來,前有幫扶不了的此刻,不免令人躁動。

……屍體。
是那個孩子。那孩子,有關於俏如來此際的心痛、憤怒和勇悍。


白霧迷茫。這孩子試著邁出第一步,猶豫著,再踏出第二步。

這孩子不識得剛剛錯身的男子。

彷彿遠遠地就能辨識那人碧綠的眼睛。彷彿冬夜裡罕世的一瞬螢火。

擦身而過的時候,驚於那名男子比預料的高大得多。

那男子微微側身,沒讓背後揹負的丈許長弓,磕碰著這個孩子。

興許是一樣的白衣飾以銀、紅,興許是襯在白髮的紅穗,才讓這孩子想起了盟主──

想起了,盟主負傷的,與哀慟的模樣。

這孩子落下了眼淚,延續生前流淌的淚水和鮮血,一路在身後拖曳漫延。


原路回返,已不見了先前那孩子的身影。取而代之,是寒雪洗不去、白霧遮不盡的,蜿蜒的涓涓血河。
這怎能不在意!

那孩子大概走得遲疑,步伐不快。很容易便趕得上。
層層霧靄的那一頭,似乎群聚有十數名男女老少,等待著。
所以,那孩子不會是一個人。

可是,那孩子沒有走近他們。他止住了腳步,顫抖著,獨自站在那兒,同他們還有好一段距離。
『大家……都……』
那孩子開了口,『娘親,我……沒資格……笑不老前輩,我背叛了大家,背叛了盟主……』
『我是……』
他吶喊著,哭泣著。『……背叛了前輩們,背叛眾人的希望啊!』

那孩子撲通跪倒在濃霧裡。
迷霧障目,他看不見他們擔憂的神情。
他們過不來。

『郭箏少俠。』
俏如來肯定不會責怪這個孩子。
這孩子是受害者。雖然是受害者,卻相當勇敢。
『你盡力了。剩下的,不是你的過錯。』
單膝點地,可以扶持的,是這孩子削瘦的肩膀,其餘,挺起脊背,直拔腰桿,須得他自己振作。

『您──射月弓,莫非……』

連這樣年少的孩子,都認得這張弓啊?可惜虧待了它。
『抬頭挺胸。』
指向霧中若隱若現的血河。『已經夠了吧!』

『何問天前輩……』

『不要哭了。你救不了家人,他救不了靈界三百里內的居民、救不了你、救不了百武會,這不是相同的意思嗎?你看過俏如來的懊悔吧!別哭了,你想看到俏如來這樣哭嗎?』
『這種哭法,會讓俏如來多自責你曉得嗎?』
『百武會並未覆滅。俏如來現在無事了,他會重建百武會,你明白的吧!』


那孩子記得自己說過的話、見證的犧牲,以及他們所信、所求。


那個名為郭箏的孩子,伴著他的親人離去了。
血河乾涸,終被霧色掩蔽。

我尚無離開此地的打算。

弓射之術,關乎習練技巧、天生稟賦,還需鍛練耐心。
我想見俏如來,惟不欲太早見到他。
我能夠保有我的耐心,我可以等上數十年。

數十年後,當俏如來來到這裡,但願那天是溫暖如他的日子。
我想看見他遺忘了曾經的重負累累,度過十幾、二十年平靜詳和的生活,將養得一切舒適安恬的好樣貌。


「俏如來。」

夜盡,星已殘,朝暾將臨。




吾蓁於20131122-23,小雪應景


冬天的螢火蟲倒也不真的罕見,臺灣就有幾處冬螢景點。
不過郭箏不知道啊~

朔風吹散三更雪,倩魂猶戀桃花月。夢好莫催醒,由他好處行。
無端聽畫角,枕畔紅冰薄。塞馬一聲嘶,殘星拂大旗。
──清‧納蘭性德‧菩薩蠻


複習劍影2之後,忍不住把郭箏的話抓進來用,也算是筆記,雖然借了何前輩之口……
俏如來:「你願意相信父親嗎?」
何問天:「我可以選擇相信你。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