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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05-21 15:27

 (總溫、問俏)鵪鶉玉 (主現代)

鵪鶉玉1玉

2014.1.9.by吾蓁



宮本總司沒料到,這十數日未見任飄渺下無邊崖的理由,僅為隨侍在側的鳳蝶小姑娘不在神蠱峰。

「她義父興致勃勃攜她賞雪,難得小鳳蝶一片孝心相陪,吾豈能攔阻?」
那人一身蒼青儒服,端正打扮,卻是不合體禮地躺臥竹榻錦褥與來客相對,半分起身的意思也無。

「無由攔阻。」宮本總司口裡應著,不免拿眼注目旁邊桌案幾件擱置於托盤的蓋碗食器。
那是兩組小陶鍋、一組陶碗、一副竹箸和淺底木勺。
宮本總司回望此間主人。
後者正瞅著他似笑非笑,還是尋常模樣。宮本總司便依序揭了陶蓋一一看去,更免不得終歸一嘆。

日後答問以對任飄渺交識不深,宮本總司捫心可道:此乃大實話。
任飄渺,天下風雲碑認可、甲子名人帖列名的天下第一劍,真面目更為天下第一毒,神蠱溫皇。其所學博而不雜、精通善用,誰曉得,他不注重食養如是。

虧得這時節,即便神蠱峰居南常暖,冬月、臘月氣候亦寒。最後一鍋鹹粥雖已冷透結塊,當不致腐敗。
天色漸暗,黃昏將近,只是這般作一頓晚膳,溫皇真吃得下去?
「唉!任飄渺──」
宮本總司剛開口,溫皇竟懶洋洋拄肘起了身。
「任飄渺?」

「你多日未食,待我弄熱湯予你。」

早年見慣光怪陸離練就風浪不驚的宮本總司,面色不改嚥下不經頭腦的「你會烹食」之問,遲溫皇三兩步,以同樣的從容安穩,行至後屋廚灶處。
廚房收拾得整潔清爽,唯陳設可見陰乾在外的俱是杯碗鍋盆,可知這人每日吃食的變化。
溫皇取來陶盆燒水,斬了塊臘肉打底;再取櫥中菜蔬,洗淨瀝水。
宮本總司站在門邊,避免妨礙溫皇掌杓。瞧他手腳俐落調理,而未減形容慵懶,宮本總司不覺眼底含笑。

溫皇似有所察。
「笑什麼?」他翻出另一鍋皿,正揭開米甕,欲炊新飯。「嗯?」

宮本總司抬手止道,「我與你吃一樣的。」

「……桌上那粥,餘一人份。」
溫皇微微眯眼。
這趟對峙,僵持得極為短暫。
宮本總司無懼威嚇。溫皇須臾棄守,轉身掀開灶台角落的大鍋,挖出幾瓢二日前的冷飯,著手重煮供應今晚兩人份的粥品。
溫皇預備豆丁、菜段、片鹹肉時,宮本總司前頭去端回擺了五、六時辰不堪一嚐的冷粥。
「蕭無名,哪裡學會的浪費糧食呢?」

「今後若時常如此,確實太過浪費。」
曾為東瀛西劍流四天王首席,現中原天地雙部的創建者,異名蕭無名的宮本總司沉穩不變,輕描淡寫,輕輕回擊。

「……鳳蝶後日即歸。」

「嗯。」




待續


杏夫人頭七,想寫杏默,未能動筆。
今早決定另寫一則總溫現代。
午茶後提筆,再開新篇總溫──卻非現代文。

ST囧
我的情操志節呢???(謎:幾時曾有過?)

認真簡介一下:有鑒於宮本總司跟默蒼離同屬扯謊面不改色的類型,因此這篇試玩(?)「宮本早知道任飄渺=溫皇」的情境。
俏如來:「你願意相信父親嗎?」
何問天:「我可以選擇相信你。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信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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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发表于: 2014-05-21 15:28
鵪鶉玉2無名

2014.2.14.by吾蓁



無聊,卻要緊的工作。
這個廣場總有大量的尋常家庭、情侶、附近學生們和等候欣賞兩廳院及戶外演出的人們,那些人在花壇邊藉由陪伴孩子玩鬧的父母與西施犬作掩護,而他則站在表演台邊,彷彿偶爾注意年輕人的排練情況,趁試音時走遠些──選擇不同的角度進行觀察。
廣場一隅的交易已近尾聲,他的蒐證亦結束了。
然而,他有預感,這次,仍舊瞧不見大魚的尾鰭光澤。

實際上,這不是他飛到這東亞島嶼的目的。此地調查局提出請求,他奉命來協助一樁跨國擄人勒贖案。
綁匪屬於東南亞組織,預期跟本地黑道並不沾邊。
不過,他的同事託他留意毒品交易。
昔日金三角第二大毒梟,十餘年前銷聲匿跡──在包含強大鄰居在內的世界兩大經濟體戮力投入壓迫之前五年左右──似乎就此將生意拱手讓予金三角最大的毒梟家族孤鳴集團。
但誰知道呢?孤鳴集團首腦的弟弟,都能大剌剌跑到麻薩諸塞州這邊摸摸那邊混混拿兩三個理工醫藥經管博士再回金三角挨罵「不學無術的敗家子」了,傳聞與那個敗家子年齡相差不大的孤鳴家主要競爭對手,或許實為孤鳴家粗魯口風所隱藏的好夥伴、好朋友。
雖然金三角一向極少與這個東亞島嶼直接往來貿易,而現時罌粟種植範圍轉移、面積縮小,已經大大壓制孤鳴家的聲勢。
不過,不同於孤鳴家成員全體側面受監視,一個神龍不見首尾、至今真面目不明的毒梟,逍遙法外十年、二十年,是可忍孰不可忍,哪怕微不足道的可能性,他可以理解同僚的不肯放棄。

有個男人提著單眼相機和腳架,從花圃間小徑的黑暗中步出,朝他走來。
他記得那邊前幾天櫻花開得很好。
他並不遮掩自己一開始便注意到那男人的現身處,及行進方向,頷頷首,友善地示以微笑。
他和他距離很遠,那男人走近他卻不用幾分鐘,腳程很快,卻步履安閒,態度隨意。那幽靜柔和的雙眼之色,使他聯想到他留在故鄉、為組織利益選擇與他舊情人結縭的未婚妻──平時在人前的模樣。
共度這一夜,無須理由,無須言語。

他們像一對熟稔彼此的老情人般乘捷運省去一站腳程,車廂中引來的一道道簡直毫不修飾的好奇目光,一絲敵意也無。真有趣。
這幢老字號的知名飯店,在梅花數相當於星級判定的年代便擁有最高殊榮,而翻新改裝後的總統套房,作為一夜情的空間未免過分了些。
他挑了挑眉,那男人回以兼具無賴及挑釁的眼神。
擁有近似跟著數千年古老文明流傳的丹鳳眼般,神秘、狹長的眼睛,他無法否認它們此刻美麗且魅惑,充滿吸引力。

在總統套房的沙發上做愛,與在床上做愛,於他而言沒什麼差別。然而,那個神態慵懶甚至懶散的傢伙倒有耐性,按部就班地先把他拖進裡間臥房倒向巨大的奢華床鋪。
瞅著心滿意足伏臥絲質羽絨被中睡眼惺忪的標準人形大貓,他曉得是什麼緣故了。
他替他緊了緊被子,摟在他的肩膀,指了指他的相機。
大貓眨眨眼,爾後像是睡了去。
相機裡,第一幅作品便是他。他嘆口氣。活到四五十歲,他初次覺得自己或許有幾分明星樣,只是,太銳利、太沉著了,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夠好,那人用一張照片就讓他無所遁形。
那人於文化中心廣場暨花圃專門拍攝櫻花,其中亦含來自他故鄉的人士友誼性栽植的櫻樹所綻放;稍早,則在圓山公園拍攝花海、燈節造景及手持旋轉木馬花燈的孩子們。他看完這些照片時,那人大概稍微清醒了,拎起骨董造型話筒,朝電話那頭要求「鵪鶉蛋、胡麻菜和披薩」。
他不否認,那一瞬他懷疑是某種離奇的暗語。
因此,大貓兩支前爪環在他的腰腹,將他的左肩當作新的枕頭時,他必須加倍集中注意力,以免洩漏情緒。
──可那好像僅止於離奇的菜單罷了:酒釀半熟鵪鶉蛋、冷胡麻沙拉,和雙倍起司、只搭配青辣椒的羅馬式平民披薩。

他們移回客廳。那男人嫻熟地開瓶,為他倆各倒了杯紅酒。見他微微蹙眉,體貼地為他的披薩挑去了青辣椒,歸給自己。
酒足飯飽,這次,他們倒在沙發裡廝磨,證明他原先的想法。
大貓趴在他胸口賴著不動。挺沉的。他摩娑著大貓背脊經寒而矗立的疙瘩,溫柔地嘗試撫平它們。
「噯!你不想問我的名字?」大貓忽地開口。
「你呢?」
大貓眯起他的細眸,輕扭身軀伸長頸子,啃向他的脖子。
他吻他的髮際、額角,漆黑的髮絲,溫暖的頭皮。他承認這很是令人留戀,但他頂多告知護照所標記的姓名。
「蕭無名。」
「任飄渺。」
他們同時發難,同時為它們的武俠風味發笑。

以前,他還屬於黑道家族一員,也還未捨棄情人或未婚妻的時候,他的情人兼夥伴──如今那個家族實質的掌舵者──告訴他,最需要小心應付的金三角毒梟,並非第一大家族首領顥穹孤鳴或大老競日孤鳴,而是第二大組織的首腦,任飄渺。
若非他提供了這個情報,他現在的同事,連任飄渺這名字都還沒機會知曉。
他止住他自認太過虛偽的笑聲。
「任飄渺。這房間,是你的興趣?」
「嗯?」
「過於奢華。」
那人心情很好,為他的遣詞又笑了一陣。「我是老闆之一,捧個場,不為過。」

老闆之一。
這飯店的主要股東,除了唯一的女性鳳蝶以外,便是溫皇、百里瀟湘及酆都月。其中,百里瀟湘和酆都月亦經營其他產業,是常見於本地報章雜誌的企業家;溫皇與鳳蝶曾為養父女,已在鳳蝶達到法定成年時解除收養關係。
而溫皇此人,他在這次跨國綁票案的合作裡,偶然得知,溫皇以其化工長才,另外身兼調查局的顧問。
「溫皇」的身分一點問題也沒有。溫父早期在東南亞經商,握有相當人脈;溫皇在合眾國出生,其雙重國籍完全合法。溫皇在美國深造的時期與千雪孤鳴幾乎重疊;而任飄渺消失的十數年來,溫皇在這個島嶼爭取到政府和數個企業的資金挹注,有聲有色地搞科研。溫皇主持的研究成果,往往是世界級的,科學界有目共睹。

無怪乎,遍尋不得虛無飄渺的「任飄渺」。
「……蕭無名,你會停留多久?」
「什麼意思?」
「聽同事說,你協助他們小組的計畫。」
「所以,你認得我。」
「應該說,不認得。」那人悠然道,「你的名字容易記憶。」
「『應該』?」
「十五年前,或更早,因故查閱過東北亞方面的資料。」

『總司,你要小心「任飄渺」。』他的情人說。『這人不好應付。』
『任飄渺?華人?』
『可能,可能不。金三角毒梟,名字以外,他的身分全然是謎。任飄渺目前對東北亞尚無興趣,以後就未必了。』
──他始終言行謹慎,今夜卻不夠小心。

──說罷,溫皇攬過他的頸子。扭斷它,並非溫皇的意圖。
這場不是偶遇的偶遇,以吻別告終。
這齣戲,平靜徐緩地允他伺機竊得溫皇私宅電子鎖資訊。溫皇可以從容沖澡、瀟灑作別;溫皇離開套房後,感覺太多事情需要考慮的宮本總司,頭疼地只能在房內多待上一分鐘。




待續


元宵節暨西洋情人節應景。
照例(!),預定填/挖坑行程全數遭到清零OTL

說明:
一、「半熟鵪鶉蛋+冷胡麻前菜+雙倍起司披薩」是一月初的某個夢裡冒出的詭異搭配,但我想應該滿好吃的,所以(?)這篇文一開始就會卡進現代版。
二、跨國綁票案於那篇撲克牌文之後再次登台,不過這次只是隨便拿來撐場(喂)。
三、文化中心→中正文化中心=中正紀念堂;兩廳院=國家音樂廳&國家戲劇院;廣場→中正紀念堂前(兩廳院間)廣場。
四、梅花和星星~嗯,以前的六朵梅花好像等於五星級吧?
五、圓山公園~捷運圓山站一出去就是了,花博四大戶外展區之一;今年臺北燈會範圍包括圓山公園和隔一條馬路的美術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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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发表于: 2014-05-21 15:28
鵪鶉玉3無

2014.4.6.by吾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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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寒食節應景?(採用清明節於寒食節前一日的說法。)

──不生火煮食。
嗯~但也不用肚子餓~

篇中,千雪化身任飄渺去跟宮本講說溫皇死了的那段,推測是溫皇(任飄渺皮)交給千雪(溫皇皮)那封信上,要千雪幫忙的最後一件事──若非如此,實在想不出他還幫了什麼|||
(如果按照戲外三編答覆,去天允山的是酆都月……)

雖然,我個人仍舊偏好千雪上天允山的解讀。
畢竟正劇只有赤羽在九龍變裡判斷那是酆都月,溫皇雖未否定,但也沒正面肯定,比起讓千雪去做可有可無其實鳳蝶應該有空只是可能要提防根基被看穿的說幾句話……
~不上天允山,就只能當作「要避免太早被宮本看穿鳳蝶也會扮任飄渺的可能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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鵪鶉玉4玉子

2014.5.21.by吾蓁



他拎著皮鞋站在這個小間的中央,毫不費力地抹平腳底銀黑相間的狐毛毯。
隔著紳士襪,毛皮柔軟的觸感在意料之中,卻涼爽得不可思議。
這塊裝飾狐毛毯,右側大半被壓在單人沙發下。粉紫緹花椅套的沙發,奶油色的羊毛線花網長巾鬆鬆地疊放於椅座,歪在扶手邊,有意無意點綴著慵懶。

以他站立的方向,小間後方及右面的牆面,滿是深淺明暗不等的藍色系男裝。一側是休閒服,另一側為禮服,並設有相應區塊放置鞋、帽、背包、皮箱甚至手杖等大型配件。

左牆面設置了櫥櫃,半數空間掩蔽在木質雕花折疊屏背後,其餘則顯然屬於一名女性。
幾捲粉紅、粉紫與粉白的毛線圍巾和披肩,一側提帶打著大蝴蝶結的帆布包,幾雙女用球鞋,與紫底粉紅兔子塑膠水壺……它們理所當然佔據了小間裡的關注,即便一旁霧面琉璃的紫蝴蝶長門簾也相對黯淡了。
除非特意趴在門簾底端學狗爬,否則,誰人從那扇掩闔的門扇進出,這面琉璃蝴蝶必然振翅響動。

前方牆面,淺紫羅蘭色的流蘇拉簾遮掩了左右兩大片穿衣鏡,中間門扇鑲有貓眼。
他彎身把皮鞋擱置在裝飾毯外側的陰雨色地毯上,兩腳套回他的鞋,俯向貓眼。外面正對一道不甚長的走廊,兩側各有一扇門。
右側房門是關緊的。左邊的門敞開著,室內幽暗如霧夜。
走廊與底端空間俱是燈火通明。他猜想那是起居室或客廳。他可以看見菱紋淺藕色地毯,雅致的木質展示櫃,以及櫃邊大型盆栽挺立綻放著雪白、粉藍及紫紅的毛地黃。
展示櫃玻璃門映現對面一盆靜默的長壽花,以及靜不下來的人們的形象。

他無法透過貓眼從玻璃影看清那些人,只覺他的故舊亦在其中。
他沒看見他來此的目的,但他不急著找尋所要找尋的人。那人跑不掉,也顯然無意逃跑。

走廊的木質地板並未鋪設地毯。
他輕輕旋開嵌在左側牆面的門扇,蹲下他高大寬厚的身軀,準備安靜地通過那群警醒的蝴蝶。

緊張感不夠。
他的心,正微笑地回到五年前那個華美豪奢的飯店套房,流連地撫愛著那短暫的夜晚。
而他的人,無聲緩步走在那人的臥房裡。
藉由外面透入的燈光,不難把這間臥房的格局和擺設看清。藍色、灰色、陰雨色,素色的成套寢具擁有繁複精細的陰紋花樣,斜擱床頭櫃的、吊在素淨牆面的幾幅塗鴉般飾畫配上線條簡單的檀木框。
他經過其中一幅畫。塗鴉一角,剛剛好落在畫框邊,一行屬於孩童的字跡,傾斜而有力地寫著「二年乙班溫鳳蝶」。

於孤兒院被收養的小女孩溫鳳蝶,在她二十歲時認祖歸宗,恢復本姓,改名列鳳蝶。
今年初,列鳳蝶把手中飯店的營運,交給同居男友風間烈,她自己則正式接管前養父的科研中心,重啟研究計畫。此距溫皇的失蹤,已有四年二月餘。
該計畫的出資企業,為這四、五年積極轉型漂白的原黑道組織,亦為他的出身之所──這正是他回來尋找溫皇的契機。
那個原黑道家族的現任掌舵人,一月上旬才與他在美加大瀑布結冰奇景旁碰面敘話……

蔓延一室的淺藍雜灰白雙色地毯,終止在通往木走廊的門前。

他步伐稍頓,視線暫停於整齊地倚牆排列、擱在菱紋地毯的三個純白素面紙提袋。
他不久前才見過這些足可裝進三組桌上型電腦螢幕和主機的大紙袋。
當時,左二右一兩手提著它們,站在離這棟公寓式豪宅駔進的立體停車塔一樓出入口的男性,五年前奉派協助偵辦跨國擄人案件期間,他也是見過的。
那名男性隸屬憲兵司令部,與他的工作內容全無關聯。只是,當年偵查期間他抽空傳授其時調查局長史豔文之子史精忠他私人的防身技巧,而那位憲兵軍官老兄耗用寶貴休假,不計時地地負起接送責任。

入境後他買的第一份報紙,報導了這五年內由司法、國際事務、調查、經濟等部門一路轉任並竄升的史精忠,挾優異表現及豐富歷練,以二十六歲之齡成為新任閣揆。
他知道,那位軍官何問天,已晉升中將,任憲兵司令。
他也猜出,立體停車塔門口的何問天,之所以停下腳步,是為了等候什麼人。
透過與史精忠本人閒談的一些片段,他曉得史精忠跟調查局昔日那位化工顧問溫皇處得不錯。溫皇欣賞這年輕人。
然而,他不曾想過五年後的今天,史精忠還會到訪溫皇的住所,溫皇真正的「家」。

史豔文辭任調查局長,可說跟溫皇脫不了干係。

跨國擄人案落幕的同時,傳出某郵輪在百慕達失蹤的消息。
返國時,接機同事告知,該失蹤郵輪的乘客多為政商關係良好的商界人士,負責小組請他協助調查其中包含的三名亞洲企業家。他聽見溫皇合夥的飯店股東百里瀟湘的名字。
正當小組判斷,百里瀟湘僅為偶然捲入了事件,溫皇主持的科研中心發生爆炸。
科研中心主建築嚴重受損,實驗數據、成品、半成品及倉管資料付之一炬,數十名機構人員化為難以識別的遺骸灰燼。

爆炸案後始終無法聯繫到溫皇,可識別死者的名單裡亦無溫皇。
媒體們驚覺,溫皇投資的飯店經營者之一百里瀟湘消失於百慕達,另一名經營者酆都月竟也聯絡不上了。
最後剩下的大股東是列鳳蝶。
鳳蝶接受約談。這是個死胡同,她沒能提供什麼訊息。她不顧溫皇強力反對,跟男友風間烈同居後,溫皇便揚言跟她斷絕關係,也說到做到,信件、網路、電話以至股東會再無任何交集。

下落不明的酆都月,被查出所試圖隱瞞的科研中心溫皇合夥人身分,並於爆炸事件一年後遭到通緝。
媒體重啟炒作,史豔文於提早退休和撤職調任之間選擇前者。

這案件裡史豔文處置無誤,去職著實冤枉,間接使得兩年後史精忠的弟弟史仗義踏入國會殿堂異常輕易。史仗義議事風格活潑犀利,質詢自家大哥同樣明快不留情,至今問政仍頗受好評。

……他情願這麼想:溫皇大動作鬧了這齣戲以銷聲匿跡,是為了儘速省去他考慮上報「毒梟任飄渺」一節。
他確實保持了緘默。

百慕達案郵輪現蹤,確認了百里瀟湘的遺骸。
他的舊情人則帶給他東亞的消息。信,赤羽信之介,在凝重的美加大瀑布邊告訴他,溫皇果真活著,只不過不能稱作「活得好好的」。

利用那夜竊取的溫皇住處電子鎖訊息,他進入這棟高級公寓,抵達屬於溫皇的樓層。
他苦笑地發覺自己未曾懷疑溫皇耍了詭計。
就如五年前奢華太過的飯店套房,這間全以柳杉裝飾壁面,實木地板裝潢,隱藏收納所有生活器用,極盡可能減少家具物件的屋子,豈會是溫皇的居處?
他憮然檢視檜木浴室,和櫥櫃中的榻榻米墊。

他開始慢慢摸索此間溫皇為他費的心神,鬱鬱思索溫皇期待著什麼。他盼望溫皇如今還能夠期待,而非隨著光陰流逝,聆聽一點一滴漸漸流淌的生命,浸漬於名為死亡的鹽和糖,與光明溫暖相隔,保有無人可觸的孤獨,獨自等候數十年後滋味甘美的結局。

拉出嵌入牆中的衣櫥,右上方放了五斗櫃。
多餘之物──
五斗櫃內每個隔間、抽屜都是空的。它的底板距地面高度,正與附設於衣櫥的工作梯相符。地板平台配合屋內休憩、衛浴、玄關等空間的分隔,工作梯的滑輪軌道即使橫越整間屋子也不顯突兀。
但這個工作梯,若與軌道垂直,推向拉出的五斗櫃,亦能平穩地抵在側板,寬幅與五斗櫃內側寬度略同。
──說不準令人苦惱的是異想天開,或異想天開有望成真。

他不確知這一連串動作啟動了哪裡的機關,而他見識到的結果,正是一段由工作梯、五斗櫃伸入天花板,連通至上方住戶樓層的密道。
這條密道樓梯的出口,是一個色調柔軟沉靜的小房間。
那是溫皇和他養女的更衣室兼衣帽間。

更衣室位居溫皇父女的臥房中點,與溫皇的臥房相連。溫皇、鳳蝶的臥房房門隔著木地板走廊稍微錯開了相對,走廊盡頭是更衣室的正面,走廊另一端為客廳、小客廳的交界。
小客廳傳來人聲。
果然,是信。
以及史精忠。他們的交談有時會插入一個清亮卻又沉毅的青年女聲,他猜那便是鳳蝶。
他們討論那項研究計畫,以及更早的,據媒體傳聞已經不存在的科研成果的法律問題。
他跨進客廳。

何問天正在分切厚達十五公分的巨型日式蛋捲。
回頭瞧見一點兒也不熟識,僅在五年前照面點頭數面之緣的宮本總司,何問天像過去一樣頷首表示招呼,即轉往右手邊的史精忠,「宮本先生到了。」

「宮本老師。」史精忠起身迎上來。
這孩子依然年輕,依舊柔軟,如春日春風,那對美麗眼睛卻堅強灼亮地儘夠抵銷歲月與現實的沉重艱難。如果說這孩子此刻已做好十四年後領導這個國家的準備,宮本總司也不會感到懷疑。

史精忠微笑地讓開了路。

一身黑色西服、繫著紅領帶的信,仍安坐溫皇的灰藍色皮革沙發上,佔據沙發組的單人座。
起身致意的列鳳蝶,原本是拿腳踏墊取代凳子,坐在平面電視前。

滿桌的食物,數種形狀風味的烤麻糬、葷素海陸俱全的天婦羅、柏餅、金鍔燒、葛饅頭與水羊羹。彷彿必須越過熱熱鬧鬧的它們,方可得見靜靜待在輪椅裡,坐在信和鳳蝶之間的溫皇。
縱然如此,也比信那天傳達的情況好太多了。
溫皇投予他的含笑眼神,使他暗暗寬慰於再被溫皇擺了一道。

何問天對赤羽信之介這個前黑道份子仍持有相當的防備,而這桌食品點心,包含信偏愛的甜味玉子燒,卻也是他一手包辦採買。
忙碌的史精忠只能趁空直接搭公務車到這附近,再去立體停車塔跟何問天會合。
史精忠簡單地說明父親一退休便忙著與自幼失散的雙胞胎兄弟修補親情,和妻子共度延遲了二十多年的蜜月假期,一沒注意便來不及阻止仗義也投身風雨,唯有拉住本來興趣便在警界的老三存孝聊表立場。
「其實,仗義很適合掌握民意機關。」

宮本總司點點頭,腦海浮現史仗義談笑間興風作浪的模樣,不由得望了溫皇一眼。
溫皇也瞅著他。
他想,十幾二十年前的溫皇,定是史仗義那個樣兒,灑脫飛揚,銳利張狂。

溫皇銳氣未減,只是藏在了懶洋洋底下。

客人們各自事繁,陸續告辭而去。

宮本的前未婚妻實則嫁給了他們另一名共同的好友,由於並非家族長輩屬意的招贅,才以信作為幌子唬弄老人。現在,赤羽已有新的情人。

信外型俊俏,骨子裡認真、有擔當、一絲不苟,不追求個人的享樂。
在宮本也如苦行僧般奉獻自身的往昔,他倆曾經契合。
那時,彼此的懷抱作為休息場所是最好的,然而宮本對生存方式的正當性產生疑問,他們不再同調。
不過不妨繼續做朋友。宮本認為他們都是如此想的。雖然,極少惡作劇的赤羽信之介,好像在哪兒學壞了,對宮本這一趟有著稍稍不懷好意的興致。

臨去,瞟了一眼鳳蝶手頭的活計,是幫溫皇的半熟荷包蛋淋上日式醬油,赤羽輕哼。『「默先生」的兒女年紀都還小,你們沒動到的煎蛋捲不妨帶去當禮物。』
『啊!也是。』
待會兒要去默老師家的史精忠向赤羽和此間主人溫皇答謝。
「默先生」是亞洲政治圈舉足輕重的導師級人物。在本地,「默先生」也獲得大部分政壇人士的推崇,實際得此人會見者則聊聊可數,宮本亦未曾見其真面目。
原來信和史精忠──和溫皇──皆與「默先生」有關。

史精忠的性向是半公開狀態了。何中將接掌憲兵司令部的時候,曾被揶揄過「做個小小卸任調查局長的半子想不到真有利於高升」。
『怎樣?有弊案你們儘管爆啊!單純對憲兵有意見?對檢調體系有意見?對獨身成年人自由戀愛有意見?』
『家父一向不干預子女的感情生活。』

科研中心的成果妥善地儲存在溫皇的腦子裡。不過,溫皇也是認真轉託科研中心予前養女。
溫皇暗裡答應,只要風間烈不現身礙眼、鳳蝶除了出國每週至少兩天留宿在這個家,便接受他們交往的事實。
『我會回來坐月子。』
『……不准跟他姓。』
『好啦!就算讓他認領,也不見得要從父姓。』

「鳳蝶小姐有身孕了?」
「第二胎。」溫皇不高興地回答。

宮本訝異地看著溫皇。
適才溫皇不吭聲地聽著大家談話,他以為……

「我不是不准你玩小孩,是你裝死,孩子才丟給他帶,總不能被鄰居說我的兩歲兒子經常行蹤不明吧?這胎若是女兒,會找理由放給你玩啦!」鳳蝶說。「宮本先生,我爸交你了。這個家的鑰匙密碼,持有人是我爸、我和我乾爹,我乾爹向來隨意出入,你別被嚇到,也別在意。」

鳳蝶離開後,宮本問:「她的乾爹?」
「當然是千雪孤鳴。」
是,當然是。
那個毒梟家族依舊存在,現任舵手與信有私下往來,這麼頭疼的事實,還不及毒梟家族成員之一千雪孤鳴與溫皇始終關係密切來得糟糕。

「溫皇……」
「千雪是別人的男友,而你是我的。」
「──是嗎?」
「你來此之前辭職了。」
溫皇關切了他們內部的人事動態。
「是。」

「真可惜。」

溫皇的語氣,聽起來的確飽含惋惜的意味。
溫皇目光流轉,好似評估宮本總司現今餘下多少價值。

宮本卻不打算再上當。
「任飄渺。」
「嗯?」
「樓下怎麼回事?」
「兩戶都在我名下,不遮不掩,以誠待人。」
「我見識了。」
「不滿意?」
宮本看溫皇並無芥蒂,便也直說:「缺乏生活感。」
「呵……那是方便你重新裝潢。」
「你究竟認識我多久?」
「我說過了。」溫皇不滿地回答,「與日本黑道『西劍流』接觸,怎麼可能只查皮毛?你、赤羽、你前未婚妻和她丈夫祖宗八代,我瞭解得比你們自身更清楚。」
「那時我已經不在『西劍流』。」
「我很清楚。」
「──你退出金三角,是為我?」
「理由之一。更是世局使然,那地方沒戲唱了,不是嗎?」

宮本總司明瞭,溫皇並無理由空憑身家資料愛戀他如此久,他此際抵達這一步,是因為五年前溫皇對他倆的初次接觸沒有失望,甚或滿意。
溫皇願意為自己感興趣的事物下工夫。
溫皇有才華,有手段,有掙脫現狀的膽量,有老成的氣度、年輕的玩心,有個不必法律或血緣去管束的好女兒。

溫皇的自由……
「你的腿,沒法復原嗎?」

「哈!」
溫皇笑得眉飛色舞。

宮本總司全無氣惱地被溫皇撲進雙人沙發裡。
「爆炸案──」
「順勢而為。」
溫皇不急著解釋。
那陣子,孤鳴家親信幹部為了與史豔文的親緣關係而脫離集團,千雪孤鳴夾在那名幹部與家族間焦頭爛額,要死大家一起死的放話都撂出來了。
趁百里瀟湘和酆都月的金融利益矛盾趨於表面化,溫皇推動一把,引百里瀟湘試圖尋求非法外援糊里糊塗自找死路,並讓酆都月誤判溫皇支持百里瀟湘而走進極端。爆炸案是溫皇誘導酆都月動的手,酆都月殘存於世的灰分甚至不足供給鑑識。
史豔文去職,暫緩了孤鳴家那個幹部的求去;孤鳴家老大本就溺愛弟弟千雪孤鳴,他倆花上兩三年示好、說服,終於得到孤鳴集團放行。

這一場翻覆,在宮本總司眼裡,想必太狠。所以,溫皇需要等待兩個條件成形。
等宮本總司再度改行轉業。
等宮本總司來,來證明他的感情至少使他能遷就溫皇。

對溫皇,宮本總司設防得單薄。宮本卻非天真。
好端端的溫皇,暗示了少說爆炸案中每條人命拖在溫皇身後,驅之不去。宮本憂傷地抱著溫皇。
「蕭無名?」
溫皇像宮本總司那樣,選在嚴肅的時刻稱呼對方的化名。
溫皇的指尖輕劃宮本總司滿懷愁緒的臉部線條,不領也不猜,等待宮本本人的決定。

「我將全力克制你的妄動。」
宮本見溫皇雙眼晶亮,莊嚴地補充道,「我不陪你玩鬧。玩火終要自焚,我攔你是不想失去你。」

「知道,知道了,前聯邦調查員。我不會過分。」
歡欣鼓舞的溫皇,口齒上特別地馴良,將低低的笑聲,盡數收斂在宮本的唇舌之間。







小滿應景。

問俏設定另見【噓寒問暖】系列《睡著的貓和他》、《貓科狐屬的他和他》,「默先生」的兒女相關設定另見【杏實】系列《鵪鶉》。
問俏年齡採用我之前進行過的生肖年齡猜測,其他人隨意(喂)因為不像老夫少妻容易BUG(咦)。
總之,上述未提及的設定應該都是本文專用。
俏如來:「你願意相信父親嗎?」
何問天:「我可以選擇相信你。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信任你。」
yyh
代俏如來一償父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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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发表于: 2014-05-21 15:29
鵪鶉玉5餘

2014.5.21.by吾蓁



一上一下同居兩年後某日,宮本總司在溫皇的廚房逮著了「向來隨意出入」的千雪孤鳴。

算起來,是任意而來瀟灑而去的千雪孤鳴,串門子發現溫皇窩在浴室泡澡,故而自個兒蹭入廚房。
宮本總司趁便將千雪孤鳴鎖在廚房裡,磨刀霍霍。
「溫仔!你家壽司殺人啦!」
「噤聲,我問你任飄渺的事。」
「瞧不起人哪!我寧死不屈,何況溫仔會替我報仇!」
「任飄渺讓出金三角勢力,你們孤鳴集團毫無戒備,就此笑納?真不想永絕後患,防他回頭?」
「啊?溫仔是有多可怕?哇靠!『笑納』都用上了,你真是日本列島出來的?」
「我認為你清楚任飄渺有多可怕。」
「聽著!一,溫仔不會害我。二,奉勸你,若有替溫仔著想,少惹我們孤鳴家。」
「那我換個問題,你們當他是威脅,或他當你們是威脅?」
「煩不煩哪!算我怕了你,我承認你不是華人好吧!溫仔他祖父,光武部隊出身。」
「是光武部隊……」
他們奉派於金三角監視北方大國,後由於國際情勢轉變而撤離。
「溫爺爺年紀輕、運氣好吧?我們地盤上,更多的是早十幾年掉在那兒,哪兒也回不去的老兵,他們當時更年輕呢!」
「溫皇視他們為責任?」
「溫仔他很有實力,稱得上我們家的威脅,但我們地盤上那些老兵的後代,也可以拿來威脅他。明白?」
千雪孤鳴推開宮本總司。
「說是這樣說,溫仔不是做慈善的,他只要求孤鳴家一視同仁,罩著地盤內自己人。那群人也是人。我們又不是虐待狂,溫仔肯先吞別家,不佔我們的,合作愉快啊!」
「我懂了。」
「懂了就好。嘿!原來你要煎牛排。你忙,我出去等開飯。」

宮本總司懂了。
雄踞亞洲的大國,無論有機心,或有餘力,將照拂的羽翼伸向南方。
孤軍後裔的聚落,漸漸不再因為退守遙遠小島的黨政府鞭長莫及,而受當地國之冷落欺凌了。他們漸漸不再需要毒梟提供生存保護與謀生手段,毒梟對他們的威脅性也降低了。之後,即便仍然辛苦,至少他們終於擁有「身分」,不再是異域的孤魂。
所以,任飄渺已毋須逗留在金三角。

乖覺地由溫皇領入肉脂香和洋芋香交織四溢的餐廳,千雪孤鳴在溫皇扔了項物事予宮本總司同時還是大聲抗議起來。
「溫仔,那是我送你的欸!」
「總司更需要護身符,他必須負責攔我啊!」
宮本總司一手滿握亮晃晃餐匙、餐叉和牛排刀,一手抓著那枚線條簡單的鳥型漢玉珮。

「這是……」
「不曉得苦主是哪家,抵債的傳家寶,沒出人命,放心。」溫皇悠悠代答,並接過刀叉匙進行分配。
「不要就還我,我重送一次。」千雪孤鳴說罷,開始拆卸消滅牛排以出氣。

「千雪──」
「呣?」千雪孤鳴咀嚼著抬頭。
「你們談了什麼?」
「呣、沒啥。」
溫皇挑眉。「那麼,餐桌氣氛,還有哪裡出了問題?」
「任飄渺。」
「唔、咳!宮本總司!」
「是嗎?」溫皇舀了勺肉汁洋芋泥。「金三角已經與我無關了。」
「溫皇,當年令尊在東南亞的生意……」
「他是商人,但從商確實是顧慮家祖父的心願。官力單薄,民力有限,出得起錢,給得了工作,多少能幫到孤軍一點,這是家父的想法。」
「然後?」
「然後,毒梟迫使家父不得不撤出金三角,甚至撤離東南亞。」
「不是我們幹的。」千雪孤鳴嘟嚷。
「不是。那時候,家父連抗衡三流角色的本錢都沒有。」
「難道說,鳳蝶……」
「啊你這個人,干我們的鳳蝶什麼事!」
「收養鳳蝶的時點,與任飄渺銷聲匿跡很接近。」
「玉珮。」
「嗯?」
「方才給你的玉鳥紋珮,是鳳蝶的親哥哥託千雪帶給鳳蝶,鳳蝶的意思是轉給我。」
「鳳蝶的哥哥身在孤鳴集團。」
「那是溫仔回這邊以後才知道的。溫仔老爸以前的人脈,說是有個倒楣鬼生意失敗在那邊自殺,他懷孕的女兒只好回來,親戚不要,屋漏偏逢連夜雨吧!生了女兒沒幾個月也死了。」
「女孩的生父身在異域,沒有身分,沒有撫養孩子的能力。聽說小女孩性子稜角分明,不愛說話,在孤兒院幾年來都沒有朋友。」
「不過是有些死小鬼想欺負人反挨揍。」
「所謂的認祖歸宗?」
「列家,鳳蝶她外祖父的兄弟,因為後代夭亡,『想起』列先生曾在家信中提到女兒的長子,小小年紀已經有留在金三角謀生照顧父親的責任感。」
「列家要的是傳宗接代的男孩。」
「哈!你內行。算他們好本事,能聯繫上鳳濤,鳳濤的條件是跟妹妹一起認祖歸宗。」
宮本總司皺了皺眉。
溫皇看似慢條斯理優雅慵懶,進食速度卻跟另兩位一樣快,還搶到了湯杓。

除了一張嘴以外沒事幹的千雪孤鳴,便續道:「你有疑問,很好。事實上,那邊本來溫仔拿下了。進了我們家,鳳濤就曉得溫仔是任飄渺,他不信任溫仔,一聽到鳳蝶跟著姓溫,反彈很大。」
「原來如此。」
「小事。」
「你是不在意,我很頭痛啊!這玉珮──」
「你可以告訴鳳濤,它將避免合眾國公民、前探員宮本總司被我所害。」
「別鬧了!」「溫皇!」
「哎!好友和情人這麼異口同聲,真令我愉悅啊!」

一如宮本總司查清了的,溫皇促成的爆炸案。
為了身邊人,溫皇不計算傷及多少無辜。而有一天,溫皇可能被那些無故受害人們的憎恨吞噬。
倘若宮本總司還是聯邦調查員,必得出手避免溫皇造成更多無可挽回的悲劇;但他不再是了。他是溫皇的情人。
宮本總司想,今後該做的,是儘量讓溫皇身邊多增加一些「鳳蝶」。溫皇願意去愛,且以愛回報溫皇的人們。

──總司更需要護身符,他必須負責攔我啊!
──不,溫皇,我負責的是保護你。

『鳳蝶,是你們。』
宮本總司知曉神蠱峰近日的騷動,胸中不無憂慮,但鳳蝶並未求援,而他,亦無幫得上忙的把握。
『我要帶主人回還珠樓了。』
『……那裡是更安全的選擇。』
鳳蝶取出一件物事,直遞到宮本總司手心。
『這是?』
『偶然得到,主人就留下了。我們不一定會活著再見面,你收下吧!』
古拙簡素的鳥紋玉珮,繫了兩道紅繩。
『何不留在溫皇身邊?』
『我恐怕鳥跟主人不合。主人說過,玉在中原可避邪除祟,在苗疆也認為鳳鳥捕食毒蟲,而東瀛──』
『「東瀛嘛!赤羽大人必能使惡靈退散。」』
宮本總司模仿道。
鳳蝶深深吸了口氣,點點頭。輪椅上的溫皇,恍如促狹地微笑了。







小滿到端午的應景=。=

泰北孤軍大致是奉派或撤退到滇緬邊境,結果因為不願意逃走或奉命駐守,完全錯過了退到臺灣的機會。
而當時的情勢,他們立場和中國徹底是敵對,臺灣接不回他們,而泰國沒把他們驅逐(雖然詳情不清楚,但柬埔寨內戰時一開始泰國對柬埔寨難民的處理是派軍逼回柬埔寨),是因為泰國政府有內部武力需求。
可是並不是所有孤軍都藉此取得合法身分,之後各種辛苦。
臺灣這邊官方雖然不能說放棄他們了,可是政治上他們的處境只有愈來愈尷尬,又不是光靠民間能解決(而且關心此事的人也漸漸變少了)。
這時,中國開始編列資源對他們伸出援手。由於孤軍心向國民黨,一開始不願意接受中國援助,有一搭沒一搭地撐。
約當第一次政黨輪替的八年內,因為種種這邊那邊的原因,援助工作所包含的教育項目,簡體教材終於與繁體教材分庭抗禮。
據我所知後來他們的後裔也終於不再是沒有身分的人,不過我沒有進一步查說是拿到這邊或者泰國的身分證。
其實他們是有後代來臺灣唸書的,能不能工作我就不清楚了。

我們的和平有他們供應了一份力量,我們回報的就是搞得他們生活艱辛還要在忠義與餬口間掙扎。
不管孤軍後裔如今是否還那麼艱困、是否還艱困,但那段故事是真實存在,如果連記住他們都做不到,我覺得是白費了他們的犧牲,很忘恩負義的,明明我們至少有記住這些事的餘力。

光武部隊則是後來的事,情報局1965-1975派駐監視共軍動向之類。我不明白地點與孤軍重合是怎樣……

……不過一大半是憑印象寫的,如果閱讀到這裡的您先前是一無所知,而現在有興趣的話,最好自己查資料。(想當初我只是因為喜歡費玉清,所以去查了他唱的「美斯樂」是啥意思~)
另外寫成同人這裡需要配合溫皇、千雪孤鳴的個性,所以請不要參考角色的態度。

這裡把溫皇加上個光武部隊的溫爺爺,不是為了洗白什麼的,請當成我很想寫一寫異域孤軍吧!
而且,邯盧少主救了全族族人,又替父親報了仇,像這樣正面解讀巫教遺冊應該沒有不可以。
雖然溫皇做事很狠,但從黑白時期他表現出來的始終是「不甘我事我當然見死不救」、「我重視你所以我會幫你」、「我幫你的時候可能會造成世界毀滅不過反正我幫到你了啊但是世界毀滅的後遺症你要自己應付喔」。
苗疆三傑真的一個樣。他們真不是什麼好人,因為他們幫自己人時,不去管「別人」後果的。身為「別人」,三傑都很可怕!可是,以上帝視角假裝是他們的自己人,很難不愛他們。
這篇算是番外的東西,大致便是用宮本的看法來說我的看法。

「玉鳥紋珮」,或者玉鳥文珮,參見國產電腦遊戲《楚留香新傳》同名道具。
俏如來:「你願意相信父親嗎?」
何問天:「我可以選擇相信你。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信任你。」